[银城]进三步,退两步 1

*中年男人们不清不楚的同居

*接着漫画的时间线

 

“不如你回日本的时候,住我家吧。”

意识到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不对,这是谎言。

如果他对自己诚实的话,这是一句已经过去十分钟内一直在他舌尖上打转的句子。当下看似不经意地说出来,也只是他深思熟虑后,连自己都骗过的不经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碗边沿,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什么啊,你的屋子也太空了吗?”

他听到坐在身边的朋友,笑着说道。

朋友的意思是他以为的意思吗?这个满怀希望的问题只在他心头闪现片刻,此刻,他只是很庆幸,自己拿着茶碗的手没有颤抖。

 

*

 

除了多年前那个出其不意的电话以外,他和城一郎就再也没有其他联系。只有在他与薙切总帅会面,或者他去看望文绪太太的时候,时不时地他能得到城一郎的消息,有时甚至是他前脚刚到,就知道了城一郎后脚刚离开的消息。甚至他与一些客户会谈时,极其偶尔地,他也能知道才波城一郎曾经做过什么,现在又在做一些什么。

他不能够去想自己没有某某协会的会长、某某名店的继承人,某某寺院的住持重要,如果他这么想了,就像在否定自己心中的愧疚,以及朋友的心意一般。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城一郎在回避自己。

不寒暄,不见面,也不联系。

堂岛银会大声抱怨,不会去问理由。他以前不去问,是因为不敢去问,认为单纯是表达自己的担忧,就会给对方带来负担,现在他不去问,是因为他心中太清楚理由是什么。

 

也因此堂岛银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和城一郎的关系能够这么轻易地修复。

 

现在,堂岛看着监视器中他没料想到会出现的脸,一时失语。

“喂喂,你不会要我在楼下过一宿吧。”监视器里的男人说。

“不……那个,进来吧。”

 

“飞机到了怎么不跟我说?”

“我就是碰碰运气,不行就去住旅馆。”

从门外走进来的好友风尘仆仆,身上有出租车座椅的气味,他随身行李只有一个小箱,正是堂岛熟悉的城一郎此人的做派,“我运气不错,时机好像不太好啊。”

堂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浴袍,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浴室泡澡,哼了一声:“不预先打电话来,就别指望我穿着三件套迎接你。”

城一郎很快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环顾他们站着的客厅。

堂岛的住所位于大厦高层的大平层,一眼望去非常空旷。因为一周会有保洁员来打扫两次,对于独居的单身男人来说相当整洁,桌子上放着昨天刚看过的电影碟片,和独酌的酒杯。但是城一郎的眼神就像略过了堂岛一般,略过了桌上的摆设。

“真空啊。”他漫不经心地评论道。

“倒是得有时间把它塞满才行。”堂岛叹了口气,“来吧,我带你去放行李。”

 

“这里是厨房,书房,储物间,锻炼室——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许笑!你房间是这里。”

堂岛家里房间不少,但实际上能住人的空房不多,但是关于要让城一郎在哪里留宿,他没有犹豫,直接把城一郎领到了一间有阳台的卧房,有时有朋友借宿,就是住在这间房。城一郎也不会有例外。

打开房门,房间里并没有沉闷的味道传来,城一郎放下行李,坐在了房间里打开的沙发床上。

堂岛靠在门边,看见他饶有兴致地拍了拍整齐铺着的白色被褥。

“我原本以为要睡沙发。”

“行行好,放过我的沙发。”

城一郎笑了,从床上站起来,打开窗,给这个小房间通风。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风景不错啊,银。”

那是自然,堂岛心想,他非常努力工作,才购下了这所房子,获得了现在的地位。如果他说自己不喜欢能够俯瞰城市夜景的房子,那就是胡说八道。但是有些时候,他却很怀念,住在破破烂烂的寮舍里,眺望周围的树林的心情。

他回过神,把口袋里的钥匙扔给城一郎,“家里的钥匙,随意用。”

城一郎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堂岛在门前犹豫了一下,带上了门。“我在书房,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找我。”

 

咔哒。

书房的门在身后关上,阻绝了外面的脚步声,堂岛才察觉自己的心跳之剧烈。

他在书桌前的转椅上坐下,吐出一口气。感觉浴袍湿淋淋地黏在自己身上,他开始担心会在皮座椅上留下水痕——他当时在浴池里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几乎是从池子里蹦了起来,没擦身就匆匆套上了衣服应门。


*


“我有点急事,濑名,例会就拜托你了。”

堂岛把杂事托付给二厨,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没有参加晚上的例会,就换了衣服,脚步匆匆地冲回家。他在家门前深呼吸了几口才打开房门,以免被他的客人发现自己的仓促。

房中一片寂静,没有开灯,只有晚上十一点窗外城市的灯火照亮客厅。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走到客房,看见房门虚掩着,里面也没有开灯。城一郎不在——毕竟他交游广泛。这正合堂岛的意。

他不及开灯,就匆匆冲向衣柜,果然,原本装着床上崭新床具的包装袋还是原样乱七八糟地被他塞在抽屉里,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堂岛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扶着衣柜蹲了下来——城一郎应该没有发现吧。

 

从上次城一郎笑着答应了他脱口的邀请后,他购置了新的床具,打扫了闲置的客房,换了窗帘,把杂物放到了书房和储物间。

他不觉得城一郎会真的把这个邀请当真,这些准备都只是堂岛本人忍不住悬得太高的希望,他不期待它能落地,更不希望被对方察觉——他已经尝过过高的期望会带来什么样的苦果。

堂岛要求的不多,他不要求城一郎能回报自己的心情,不要求他发现,不要求他时常联系,不要求……

堂岛直起身,回头看去,才注意到昏暗的房间中,窗户被关上,被子折叠整齐,地上也不见了城一郎的行李。

他不要求对方留下。

 

他关上客房的门,顺手打开了走廊的灯。

玄关处,刚才被火急火燎冲去检查衣柜的他略过的吧台上,放着他给城一郎的家门钥匙,和一张手写的便条,上面写着他要搭晚上九点的飞机离开日本——说明城一郎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堂岛把纸条揉了一揉,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候他才觉得饿了,他回来时太急,错过了厨房的晚餐。

他记得自己之前预备好的食物今早他出门时就吃完了,也没有构思新菜时试做的失败品可以填肚子·,所以他只打算随便打发晚餐。

他从顶上的橱柜里拿出速食茶泡饭料包,弯下腰打开冰箱,拿米煮点饭,冲水泡开了事。

——在他放着懒得打理的昂贵食材的冰箱里,米箱的上方,放着一碗新煮的咖喱和米饭。

他把料包放在了大理石灶台上,把那碗咖喱端了出来。

 

城一郎没把他做了晚餐写在便条上。

 

伴着沸腾的咕噜声,涌出姜黄、洋葱、椰汁和月桂叶的香气。他上次在厨房里闻见咖喱的味道,还是去年冬天他回老家看望父母的时候。

堂岛就着勺子试了一下味道——这是他二十年来,再次尝到朋友的手艺。

而像许多年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叩中了他的胸口。城一郎的咖喱和他妈妈煮的完全不同,有一种不应该在家常咖喱里出现的优雅,但仍然很像咖喱,好像烹调时的期待就是,会有人把它加热一次又一次。

这是他会在定食屋里端出来的菜色,还是他会在自己家里煮的晚餐?

堂岛放下了勺子,凝视着奶锅里翻滚的杏仁色浓浆。

 

他端着咖喱饭,坐到了他留给自己的沙发上。茶几上的影碟,不是他原本摆在那里的那几张,留在桌上的是黑衣人1和黑衣人2的碟片。

 

他想起他发出邀请的那一天,那时候城一郎提到,现在创真已经长大,和他年轻时一样在外周游,他们通常不会一起回去。

“很难一个人待在家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威士忌的金色映在他的眼中,“如果不小心注意到珠子留下的东西,怎么说呢……家里就会显得太空了。”

银,有些东西留下的痕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可思议啊。城一郎摊开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取下戒指留下的刻痕,说道。

 

城一郎不请自来,又不告而别,只呆了短短一个晚上,但是他会留下痕迹。

虽然只是像晚餐的香气,或是忘记收好的碟片一样,马上就会消失的东西。

堂岛慢慢搅拌着碗中的米饭,那一小锅咖喱,也顶多能吃……两餐、三餐吧?

 

但仅是如此,这个痕迹,让他已经习惯了的天顶挑高、令身材高大的他不至觉得拥挤的开阔客厅,在深夜中显得太空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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