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①

剑无痕被气劲轻轻推倒在地板上。
“刚才我们说到哪来着？”一剑冲天拿起茶杯，一脸老子怎么这么屌的表情，淡定淡然地开了口。
“一剑冲天我跟你没完！”剑无痕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急雨剑剑尖一抖，朝一剑冲天杀去。
“好嘛，出息了！怕你不成？！”一剑冲天拍案而起，腰间的七绝旋风剑一分为七，旋转着扑向剑无痕。

“哎呀！是一剑冲天呀！”旁边有茶客大喊。
“还有他那个跟班！”
“老公你快看，七绝旋风剑！”一时间茶楼里人声鼎沸，大家快乐地看着热闹。

但是坐在他们对面围观的风流二人只有唯一的想法：
 打起来了，他们又打起来了。


“幼稚！特别地幼稚！萧萧你看看，这两个家伙，不仅拉高了我们平均年龄，还拉低了我们的平均智商。”流月痛心疾首，“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就是！”风萧萧感同身受。他看着在两大高手蹂躏下身首异处的板凳，感觉这一剑一剑的都是扎在他的心……哦不，钱包上。

风萧萧开始认真考虑收门票钱看打架的计划。

②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很久了。无痕你既然是青衣人，怎么又混去当一剑的跟班？一旦被他拆穿，不就什么神秘感都没有了？”

“你说的我也想过。不过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剑无痕一拍大腿，左手握拳，满脸的心潮澎湃。“想想看，待着一剑冲天旁边的跟班，竟然是曾经把他挑败的青衣人，而且那个猪头直到现在还没发觉。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
扭曲，太扭曲了。风萧萧心想。

“什么欲罢不能？”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

剑无痕立时虎躯一震，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一剑冲天从外边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并且不客气地用剑无痕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怎么来了？”风萧萧问。

“刚好来到襄阳，雪依今天又有事先下了。”一剑冲天奇怪地看了剑无痕一眼，“你们在聊什么？”

“剑无痕他——”

“风萧萧说你是猪头。”
剑无痕快速抢答。

风萧萧怒瞪他。但剑无痕无视了他锋利如疾风无影般的眼刀，真诚地看着一剑冲天——尼玛眼睛都不带眨的。

一转头就看到一剑冲天按在七绝旋风剑上的手。风萧萧赶紧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出辩护: “刀剑无眼，一剑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一边做好了先发制人出奇制胜的准备。你来剑我来挟，再不济还有飞刀，怕你不成？

不料一剑冲天缓缓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没事，萧萧。我明白。我相信你。”

风萧萧长出一口气，把差一点点就出手的疾风无影揣进了口袋。大感庆幸，一剑冲天虽然无耻了一点，总算还是个明白人。

一剑转过头，慈爱地看着剑无痕。
“无痕啊，咱俩谈谈。”他把手臂往剑无痕肩膀上一搭，扣着剑无痕的肩膀，站了起来。饶是剑无痕不断扑腾，愣是没有办法挣脱。
太极在手，天下我有。


他把剑无痕拖出了茶楼。


风萧萧目送两人远去之后，打开了消息面板。
“你打算怎么办？”风萧萧密剑无痕。

“唉……”剑无痕只回复了一句话。
过了很久，才回复了下一句。
“我还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

“……”

靠，搞那么深沉。我还以为你是说你还没有做好表白的准备。

③

剑无痕伸手在大剑上一抹，一把纤细的长剑从剑身中脱出，手腕一沉，剑势骤变，径直朝黑衣刺客刺去。
这是一剑，两剑，还是很多剑？一般的玩家或许看不出，但一剑冲天看得清清楚楚。
剑无痕刺出的是迅疾无比的十三剑。
剑声答答，仿如急雨忽降。

招式炫，出招快，伤害也格外惊人。十三剑使完，刺客的周围就泛起了死亡的白光，光华万丈的死亡点旁边，剑无痕麻利地收剑还鞘——哦不，是把那把细剑塞进了原本扛着的大剑壳子——非常适合黑色剑鞘的漂亮长剑。
“你……”
一剑冲天刚想说话，一滴豆大的雨珠啪嗒一声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然后，第一高手和他的‘剑影’被真正的暴雨结结实实地淋了一身湿。

两人在茶楼的屋檐下并肩而站，雨下得跟倒水一样，连对面的街道都看不清。游戏里从来都是不大碍事的微风细雨，这么大的阵雨还是头一次。茶楼里人满为患，躲雨的玩家无一不在谴责雨来得不是时候，扰乱了正常的游戏生活。剑无痕同意他们的观点。
尤其是在身上只有一件套装的情况下。

“……为什么游戏公司总是把没用的地方搞得这么真实！”

剑无痕骂骂咧咧地把衣服拧干。
女孩子爱漂亮。如果是何雪依，早就叫一剑冲天守着自己下线，把衣服更新一下。但剑无痕是何等不拘小节的汉子——和旁边这个立马换上新套装的资产阶级不是一个等级。 拧到最后，好嘛，衣服是干了，但也皱成酸菜了。

一身新衣的一剑冲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一身酸菜。

“剑不错。”一剑冲天说。

“那必然，我的秘密武器，轻易不给人见识。”

“你伞呢?”一剑冲天接着说。

剑无痕抬起头 ，伸手把一缕湿漉漉的前发撸到脑后。转头就发现一剑冲天手扶在剑柄上，认真地，严肃地，深沉地看着他。这时他才发觉一剑冲天这两句话的顺序是多么心机深沉百转千回。
靠。平时没见你这么委婉!
 
剑无痕心里简直万马奔腾。
但在外人看起来他只是愣了好久，老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哦……坏了。”

一剑冲天长叹一声。

“下次你别蹭经验了，多浪费，一起打怪啊。”